【喻黄】平生光影短
一点灵感放在结尾*
那是黄少天的第二首歌,自配的吉他,拉着郑轩和徐景熙给他配了鼓和手风琴。
那时候他声音清亮亮,每隔几句就能听到翘起的尾音,真真如歌词写的春日里融化的溪水。
那歌写得是少年情怀,春游山路十里青翠的神采飞扬。不仅仅是词作,伴奏也清清亮亮,年轻俏丽。他甚至记得电台的版本里有人评论,说鼓声一颤一颤,仿佛能想象到卷着袖子皱着眉头,懒洋洋敲手鼓的郑轩。
黄少天的确很喜欢那首歌,那是他刚刚在原创圈小有名气起来时的作品,虽然那远不是他最喜欢或者最得意的作品,如今听来时会觉得调子和节奏其实还挺平庸,声音也有些傻白甜的稚气;但那首歌里天真直白的愉悦时常提醒他自己最初选择和音乐相依为命的那点快活神气。
这使得他尽管知道那首歌的不足,也从没想过去改变些什么,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变化。
不过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他听过不少喻文州的歌,坦白的说他们都在同一个圈子里写歌,写着同一类型但风格颇为相异的作品。
他第一次听到喻文州是在一个瓶颈期。他写一首关于荒野的曲子,脑子里只有断断续续的节奏,副歌找不到韵脚,只有陈旧到令人作呕的只字片语在他脑子里盘桓。
他缩在公寓里,两天没吃什么东西,深灰色的窗帘隔绝了时间和阳光,只有接缝处有一条狭窄的阳光,像一个锯齿投在地上。他点了一根烟架在茶杯上,他不抽烟,只是看着那点深色的烟雾蜷曲,舒展,消散。
他的音响里放着随机到的一张歌单,黄少天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灵感,他最为擅长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细枝末节。这也是他的歌颇受欢迎的一大原因,无论失意或狂喜,人们都最容易对那些短暂却令人激荡的感情产生共鸣。
喻文州的那首歌就是在那个时刻出现的。他的声音里有种和他年龄不符的成熟,使得他的惆怅再如何缥缈,也不会给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尤其是,那首歌其实还颇为写实,他的声音里带着饱满的荒原上的烟气,但不是那种漫无目的的冰冷冷的无家可归的冷意,而像是野地里小村落的黄昏炊烟,有错觉般途径归宿的暖意。
黄少天其实只听到了中间半念白半吟唱的几句,念晨起晦暗天光下的露水。他从木头椅子上跳下来,觉得心里缺少的那个口子被突然填上了。他把写了一半的词揉成纸团扔进抽屉,顶着黑眼圈冲下楼吃了碗油泼面,脑子里只剩下喻文州磁性十足的那句念白,和下沉消失在吉他中的半个尾音。
他的那首歌直到两年后才写完,无论他怎么尝试,也无法获得喻文州声音里那点错觉的般的柔和暖意。直到他将那个盘桓不去的声音真真切切打上自藏的标签后,才为自己最初的一见钟情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哦不对,那时候是一听钟情,一见钟情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还是回到那首歌吧。黄少天在圈子里小有名气后,那首歌也被拿去做过不少的改编。不过因为原曲的节奏本来就弱,他不记得有什么太过出彩的作品。
城里有个他颇为喜欢的音乐酒吧,偶尔会请到原创歌手来唱live,他也去过,后来成了常客。虽然质量层次不齐,但他也会时常去听听,也许能捡到宝。
吉他响起时黄少天就是一震。他听过一些自己作品的翻唱,但这一首还是第一次。他坐在角落,越过一大堆桌子向台上看过去。那晚只用了米黄色的暖光,台中间是个低着头清瘦的男生,包裹在黑色的半袖衬衫里。
电吉他的前奏比起他自己的版本生出了太多的凉意,男生抬手扶住话筒,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在黄少天的版本里上扬的几处甚至还压低了嗓音,几乎是重新编了整首歌。男生甚至将节奏整整拉慢了一拍,使得他的每一句都有了更多细微的变换空间。
黄少天沉默着坐在角落的黑暗里,手指握着冰凉的玻璃杯。男生下颌的线条深邃,脊背笔直,与脖颈划出流畅的弧线。他在转音抬高时变了嗓,声音里深埋的磁性像袖中刃一放即收,但摄人心魄的冷光分毫不少。
他抬起了头,插着黑色的耳机,戴着细金属圆框的眼镜,留着一个很常见的复古的中分,但毫不显得老气或者傻气。前排有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黄少天看到男生低下头去拨弦的一个刹那,他阖了阖眼睛,嘴唇在灯光下仿佛毫无血色,向下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带着点缓慢冷硬的傲慢。
他觉得那个表情仿佛是在他血液里加了一节电流,大概只有他看到了,也只有他善于捕捉那转瞬即逝的牵动。
男生在他的基础上加强了歌的节奏,却弱化了伴奏。他声音多了不少的盘桓旋转,但并不是婉转华丽,却是带了点自命不凡的肆意。
随着另一把吉他的加入,伴奏激昂了不少,男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浮了出来,但还像是在看他自己的想象。黄少天无端想起了那束烟雾和锯齿状的阳光。他的曲子写的大概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神气,而男生的声音却将他一把拉回那个下午,拉回那首曲子赐给他的荒原和炊烟。男生将结尾换成了无词的低吟,眼睛从台下的面孔上一一划过。黄少天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玻璃杯在他的手心变得滚烫,他的呼吸也变的滚烫。
他从没想过会在现实中碰到让自己念念不忘过的声音,更没想过会是这种方式。
如果说曾经他写的是一点少年无心的快意,喻文州却更像是加上了自矜的傲气,带上了他们这类圈子里一点无师自通的沉稳和凉意。对于黄少天来说,喻文州就宛如新世界,像是那团让他抓耳挠腮的烟气一般将他推倒得七零八落,震得心服口服,迷得神魂颠倒。
他没听见那首歌是如何结的尾,也没听见喻文州放下吉他走过来时的声音。直到那个人端着杯子停在他面前时,在冰块敲击玻璃杯壁的脆响里开口说,“改编的不好,失敬。”
喻文州说话的声音远不如唱歌那么低沉,有符合他面孔的年轻和温和笑意,整个人从清秀外表的微凉气质中透出令人舒畅的暖。
我找到那点一见钟情的暖意了。黄少天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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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是觉得黄少是最擅长捕捉片刻美感的存在了,所以才能在文州那种仿佛毫无破绽的流畅中捕捉到片刻的骄矜和迷醉,所以他俩顶顶般配,最适合一见钟情
真希望能被看出原型是那首曲子,不过大概会落了给乐评穿马甲的嫌疑吧。虽说的确是随手看到一支MV时生出了文州的错觉。
可能会写文州视角的吧,等找到合适的曲子。